「布諾先生！布諾先生有來嗎？」護士從診療室裡走出來不耐的喊著。
我緊急從發呆的無意識狀態中甦醒過來，然後從椅子上站起快步走向前。
「你剛剛有點散瞳劑了嗎？」護士引我走進只剩一盞檯燈亮度的診療室後抬頭問我。我謹慎的點點頭。雖然護士身高矮我一截，但她的趾高氣昂讓我下意識的像個孩子回答她。
「你過來點，我看看。」護士踮起腳尖透過小手電筒的光源檢視我的眼睛，左右瞧了瞧後，示意要我先在一旁坐下。
我坐下後四處張望，雖然不是第一次來，但診療室裡的一切還是讓我充滿好奇，或許是醫生桌上那盞鵝黃溫暖的檯燈緣故，與我印象中單一白色的醫院劃出了不同的界線。坐在醫生前的是位中年男子，後方站了位看上去與男子年紀相近的媽媽，從那位媽媽仔細詢問病情的語氣及略帶憂愁的臉孔上，大約猜得到是他的太太。
診療室的門又被打開，走進來一男一女，看上去好像是母子吧，他們跟護士短暫交談後，坐到我旁邊來。
突然有種落單的感覺。
媽媽與醫生的交談告一段落，她領著丈夫向醫生鞠躬道謝後走出診療室，我自動的移到醫生旁的椅子上。
醫生拿起手電筒開始檢視我的左右瞳孔，強光映入眼底，眼前頓時形成一片刺眼白屏，他提醒我的視線向前延伸，我則深吸口氣後強迫視線往那片白屏盡頭衝刺。
眼淚直流。
不是情緒上的崩潰，也無關感動。
醫生關上光源，眼前的刺眼白屏仍在。
「感覺有比較好嗎？」醫生依舊低頭邊寫病歷邊問我。
我像個未達業績標準的Sales搖頭說沒有，伴隨著尷尬的笑聲。
「嗯，好奇怪，你的血塊吸收速度好慢，照一般情形來看應該會改善才對，這樣子吧，等下護士會幫你安排時間進行眼底攝影，看看情形怎樣。」
眼前的白屏開始才消散轉成朦朧的黑，但醫生的語氣是在告訴我今天的見面到此告一段落，我依舊沒有得到一個肯定的答案，我開始擔心在做完檢查看完報告後他告訴我一句：「時間是最好的良藥。」
我轉身站起，在朦朧視線中走向門旁的護士桌，她與我約定好檢查時間後開始提醒。
「檢查當天請你務必準時到，到了之後先來這裡，我會帶你去......」護士熟練的像位專業不忘詞的演員背誦出我應該要知道的事情。
「......還有檢查當天請找人陪你來......」
「一定要有人陪嗎？我自己來不行？」
「不行不行，你一定要找家人或朋友陪你來，你自己一個人來我們是會請你回去的，因為這個檢查要有人在一旁照應。」
我拿過預約單，走出診療室，心裡卻突然煩亂起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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